二、改革进程中教师消极行为的成因
课改伊始,怀着对新课程这一新生事物的好奇之心,再加上轰轰烈烈的宣传、培训使然,教师可能会形成对新课程的极大热情。但是,现实是严峻的,压力是巨大的,挑战是无处不在的,理解是因人而异的,如果没有持续的支持和激励,教师瞬间的热情必然敌不过根深蒂固的教育传统。
(一)惰性遗传
从新中国成立到20世纪末,我国先后经历过七次大的课程改革,这七次课程改革有一个共同的特征,那就是,教师外在于课程改革。教师是以一个课程改革的旁观者而存在的,或者说,教师是课程改革的一个“工具”。改革的方式是从上到下,改革的主持者、领导者是课程专家和行政部门领导,而教师只是改革的忠实执行者,不需要太多的创造性和自主性。这种长期的专家话语霸权和自上而下统一的国家课程,给教师植入了惰性的因子。在长期的教学中,教师已经习惯了单方面的知识输出,也习惯了安静的课堂,而“工厂流水线”这一课堂教学的隐喻也暗含教师劳动是一种具有可重复性、可测量性和可还原性的技术操作,直接否定了教师教学的创造性、不确定性和复杂性。
以上的这些历史因素,使得教师具有一种惰性的遗传,主要表现在:习惯于接受圣经式的经典教材,而不愿独立思考,开发新的课程资源;习惯于寄希望于专家开发出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评价方式,只需要照做就行,而不愿依据具体的教育情境来做出有效的判断;习惯于接受教师培训,以此为帮助自己提高的最主要来源,而不是自己通过各种途径去发展专业;习惯于执行自上而下的国家改革,而不是自己因地制宜地进行反思和创新。
当然,这样的惰性主要是由外力植入的,是由历史形成的,由于其力量过于强大,所以,必须集群体的智慧来对传统去粗取精,去伪存真。
(二)现实挑战
有研究者分析了教师遭受批评背后的国民心态,认为过于批评教师,是一种过于依赖教师的体现。②确实,教师经常遭人诟病,从学生的学习到生活,从校内到校外,教师都必须为学生的过错承担相当的责任。有人将教师的现实处境形象地比喻成“风箱里的老鼠”:学校要求高分的成绩单,手里捏着工资和职称表,教师只好加紧补课;学生要求轻松愉快的学习,手里握着监督评分表,教师只能不补课。
而新课程则对教师提出了更加高质量的要求,要求研究型的教师,反思型的教师,善于与学生互动的教师,既与学生平等又要充当平等中的首席的教师,并且还要是课程的设计者和开发者,以及终身学习者。这么多的要求要达到,角色要充当,光从时间和精力上来考虑,就难免顾此失彼,更何况还要做好。有研究表明,课程方案付诸实施后,只有16%的教师的行为符合方案所要求的行为模式。
(三)理解偏差
新的课程标准和课程内容虽然是经过多方论证,从理论上十分理想的新的课程方案,但仍然只是一个死的文本,只有借助于教师,才能得到活的诠释。但是,诚如维特根斯坦所说,语言是一座遍布歧路的迷宫。从一定意义上可以这样说,语言文字不可能完全同一地表达表述者意欲表达的意义。再者,不同主体之间的差异性,如其文化环境、社会背景、当时的特定心理,都会导致其对新课程文本理解的异变和偏差。这种理解偏差可以是由以下两方面的原因造成的:一是教师的素质较低,而新课程中占主流地位的仍然是专家话语,教师无法很好地领会新课程理念的内涵和实质;二是信息沟通过程中的信息丢失和失真。研究表明,当信息连续通过五个人时,多达80%的信息在沟通中丢失。③而从新课程理念的提出、确立、课程标准的制定、教材的编写、教师的讲授一直到学生的接受,其间经历了多重主体,而这些主体之间除了有文化、社会和心理的差异性之外,各个主体还有各自的选择性知觉,即主动搜寻自己感兴趣的信息,其他的便退为背景,这样的情况必然导致理解的异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