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香港和上海,说一口流利的英语马上会赢得人们的肃然起敬;然而在欧洲,法语才是幽雅的象征;而看不惯法国傲慢的,就转捧意大利语的场,说意大利语放浪热情,才是世界上最美的语言。大画家毕加索说:“全世界的艺术中国居冠。”从此,西方对东方又有了一种新奇的好感,觉得东方细腻婉约,东方话也最动听。
中国话只是统称,就算是普通话,也只是改良了北方的北京话,并不能代表汉语。中国话包括了很多不同的方言,很难说是否动听。中国传统方言中,以吴语资格最老,也最为动听。吴语的代表是苏州话,苏州话也被称作“吴侬软语”,其最大的特点就是“软”,尤其女孩子说来更为动听。苏州话最大的特点其实就在于发音上,再结合固有的语调和节奏,的确给人一种温软的感觉,苏州人爱用一个字来形容苏州话的特点,那就是“糯”,实在是再精确不过了。这“吴侬软语”得益于鱼米之乡富庶的滋润。侬,是典型的吴语。吴人自称我依,称别人为他侬、渠侬、个侬,现在则称“你”为“侬”。反正不管什么人,都是侬,所以叫“吴侬”。不过侬则侬矣,软却不一定,宁波话就不软,因此有“宁听苏州人吵架,不听宁波人讲话”的说法。苏州话语调平和而不失抑扬,语速适中而不失顿挫,在发音上,我的感觉是较靠前靠上,这种发音方式有些低吟浅唱的感觉,较少铿锵,不易高声,的确不大适于吵架。正是因为苏州话发音方式的特别,外地人初学苏州话时总是有找不到音的感觉。而同样很软,与苏州话较为接近的上海话,其发音部位则与北方话差不太多,学起来要简单得多,所以百分之六十以上的苏州人能说一口相当标准的上海话(甚至根本就是无师自通),但上海人能说象苏州话的就很少了。
认真说来,吴语虽然是南方方言中个性特征比较鲜明的一种,但与粤语、闽语相比,和北方官话还算是比较接近的,在词汇和语法两方面,苏州话也体现了浓浓的古意和一种书卷气。如苏州人说“不”为“弗”,句子结尾的语气词不用“了”而用“哉”,喜读古文的人听见苏州话一定会有一种亲切感的。但是,苏州话因为发音的关系,有些忌讳。譬如,“苹果”與“病故”的发音一样,所以看望病人不送苹果。如此忌讳还有结婚时不可立伞,伞与「散」同音。一般也不送钟表,因为容易联想到“送终”。吴方言和普通话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,区别主要在腔调,比方说保留浊音,复元音韵母都读成单元音,摆(bai)读ba,悲(bei)读be,飞(fei)读fi等。这也不奇怪,吴方言区毕竟是南北方言交锋的前言阵地,一点不变是不可能的。长江以南,连南京、镇江都变成了北方方言区,“柔弱”的苏州居然能“顶住”,我们实在该说一声:“不简单!”
在几乎举国上下都以北方话那种粗犷硬朗铿锵有力为尚时,这种轻柔悠扬婉转文雅的“吴音”,实在有一份难得的可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