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早上,新问题又来了,村上和成田不仅不吃饭,而且躺在炕上不起来,用老乡的话来说:“耍起死狗来了。”清水铺派出接班护送的民兵已经整装待发了,从蒙蒙亮等到日出三竿。顾杰借用各种手势和表情,向村上和成田做耐心而又耐心的说服工作。村上只做了一个有说明性的动作: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脚,意思是:走不动了。顾杰真想跳起来打他的耳光,但他涨红着脸,连动也没动,用牙紧咬着嘴唇思索了很久,才向身边的老村长说:
“派两头毛驴!”
“啥?”村长惊讶得大张着嘴,“给俘虏派毛驴?”
人民的子弟参军打东洋,村里可以派毛驴;伤病员、怀孕女干部过路,村里可以派毛驴;退一万步,友军军官来往,村里也可以派毛驴。没听说押送俘虏还派毛驴,而且还是两个全村群众都看到的态度恶劣、身体健壮的日本鬼子!
顾杰只好学着战场上指挥员的口气严厉地说:
“先执行!有意见以后提。”
两个小时以后才派好毛驴,可见老村长费了多么大的力气和口舌。村上和成田听见毛驴叫才从炕上爬起来……
枪响了!
第二天算是勉强又走了五十里,深夜才到达目的地——邱家店。村上和成田乘着号房子、派饭派草料、换驴、民兵交接班的忙乱当儿,当众拔腿就跑。夜太黑,一转眼就失踪了。顾杰急得直跺脚,全村紧急动员,灯笼火把,男女老少一起搜寻起来,整整闹腾到下半夜,才算在村西头谷秸垛里找到他们。一个儿童团员上前去抓他们,被成田一拳头打得倒退了丈把远,鼻子嘴都淌血。邱家店全体群众把谷秸垛立即围了个水泄不通,几百双眼睛和两双眼睛,仇恨地对视着。民兵手里的土枪都填好了火药,儿童团员们的红缨枪,雪亮的枪尖像车轮上的辐条那样指着一个方向。村干部们都围在顾杰身边,提着各种各样的建议。
村长拍着大腿说:
“八路军同志,点把火算了,这垛谷秸俺们不要了,你知道,他们烧死过咱们多少骨肉兄弟呀!”
顾杰回答说:
“我知道。”
妇救会主任眼泪汪汪地说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