汤姆?索亚历险记(节选)

责任编辑:Phoenix 发表时间:2015年03月18日 11:10 浏览次数:5732
No.A65470

 

“汤姆!

没人回答。

“汤姆!”

又没人回答。

“我真不明白这孩子跑哪儿去了。汤姆,我在叫你!”

还是没人回答。

老太太把眼镜往下一移,从眼镜上面朝屋内四处张望了一下;然后她又把眼镜往上一抬,从眼镜下面往屋外瞧。她平时难得甚至压根儿就不通过镜片去瞧孩子这样小的东西。老太太的这副眼镜做工考究,是她打心眼里得意的东西,她定做的这副眼镜不是为了实用,而是为了“派头”──她即便戴上两块火炉盖也照样能看清楚东西。老太太一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了,然后便开始嚷嚷,口气虽不太凶,但嗓门大得足以使屋里的家具都听得见:

“哼,我敢打赌,要是逮着了你,我就会……”

她没有把话说完,因为这时她正弯腰用扫帚往床底乱捅,而每捅几下都要喘口气。除捅出了一只猫,她一无所获。

“我从未见过这么淘气的孩子!”

老太太走到门口,打量着院子里的西红柿蔓和曼陀罗草丛,还是不见汤姆。于是她提高了嗓门,大声喊道:

“汤姆,你出来!”

老太太背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声,她转身刚好抓住一个小孩的衣角,并顺势抓住了衣服的主人,使他无法逃脱。

“哈哈!我本该想到那储藏间的。你在里面干什么?”

“没干什么。”

“没干什么?瞧你这双手,再瞧瞧你的嘴,那上面是什么印子?”

“我不知道,姨妈。”

“哼,我可知道,那是果酱,肯定是果酱。我说过多少回了,你如果再碰那瓶果酱,我就剥了你的皮。把那鞭子递给我。”

鞭子在空中摇晃着──大难快临头了!

“哎呀!瞧你背后,姨妈!”

老太太倏地转过身去,撩起了她的裙子以防不测。那小家伙趁机一溜烟跑了,翻过那高高的木板围墙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他的波莉姨妈站着愣了一会儿,终于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。

“该死的小子,我怎么就学不会新东西呢?他跟我玩这鬼把戏不是第一次了,可我这次又上当了。老糊涂才是最大的傻瓜。俗话说得好,老狗学不会新把戏。我的天哪,他两天里从不玩同一花招,你怎能预料他的新花样?他似乎心里清楚,该把我折磨多久才会惹我发怒。他也知道只要能让我消消气,惹我笑一笑就可以万事大吉了,我就不会揍他了。我对这孩子没尽到责任,上帝知道,这可是大实话。《圣经》上说得好,小孩不揍不成器。我知道,我们这是在作孽,也是在加重我们俩人的痛苦。这小子一肚子鬼点子,可我的天哪!他可是我死去的姐姐的孩子呀,可怜的小家伙,不知怎么的,我总是不忍心揍他。每次我饶了他,我的良心就会受折磨;而每回我打他时,我这老太婆的心都快被伤透了。唉,正如《圣经》所说,人为女人所生,来日无多,麻烦多多,我琢磨情形确实如此。今天下午,他会逃学的,明天我非得罚他干活不可。要他星期六干活是很难的,因为其他男孩都在度周末。他最讨厌干活,可我得尽一份责任,要不我就把他给毁了。”

汤姆果真逃了学,而且玩得很开心。他回家时刚好赶上帮那个黑人小男孩吉姆锯第二天要烧的木材,劈些烧晚饭用的引火柴。他好歹赶上了把他的那些冒险故事讲给吉姆听,这使得吉姆只干完了四分之三的活儿。而汤姆的弟弟锡德(事实上他们并非亲兄弟)已快干完自己那份活儿(捡木材碎片)了。他是个沉默寡言的孩子,从不瞎冒险、调皮捣蛋。

汤姆吃着晚饭,一有机会就偷糖吃,波莉姨妈这时问了汤姆一些很狡猾、很深刻的问题,想引他上钩,说出一些于己不利的实话。跟其他许多心地单纯的人一样,虚荣心使她相信自己有玩弄计谋的天赋,爱把她那些一眼就能被人识破的小聪明当做什么了不起的锦囊妙计。

“汤姆,学校里很热,是吧?”

“是的,姨妈。”

“热得够呛,对吧?”

“对,姨妈。”

“你难道没想过去游泳吗,汤姆?”

汤姆感到一阵惊慌和不安,心里有些犯疑。他察看了一下波莉姨妈的脸色,没发现什么异常,于是便说:

“没想,姨妈。我不怎么想去。”

老太太伸出手去摸了摸汤姆的衬衣,说:“可是你现在不怎么热吧!”她为自己先发现衬衣是干的而暗自得意,而别人一点儿也不知道她的这一想法。

但出乎她的意料之外,汤姆已摸清了风向。他已料到接下去会是一步什么棋:

“有几个人往大家头上泼水冲凉。我的头发还是潮的,看见没有?”

波莉姨妈为自己忽略这一小小的旁证,使得自己的计谋落空而感到有点懊恼。不过,她马上有了新的灵感:

“汤姆,你冲凉时不需要拆掉我给你缝上的衬衣领子吧?解开你的外衣!”

汤姆脸上不安的神色一下烟消云散啦。他解开了外衣。他的衬衣领子还是缝得好好的。

“见鬼!去你的吧!我肯定你准是逃了学去游泳了,但我原谅你,汤姆。我估摸着你正如俗话中所说的是只烧焦了毛的猫──心地比你的模样好些。这次饶了你。”

她心里喜恼参半,恼的是她的小聪明落了空,喜的是汤姆这次居然很听话、很守规矩。

但锡德却说道:

“我记得你缝他衬衣领子时用的是白线,而现在却是黑的。”

“对啊,我用的是白线!汤姆!”

汤姆没等她把话说完,就溜到了门口,说:

“锡德,为了这事,我会狠狠揍你的。”

在一个安全的地方,汤姆查看了插在领子里的两枚针,一根穿的是白线,另一根穿的是黑线。

“要不是锡德说出来,她怎么也不会发觉的。真见鬼!她缝东西时有时用白线,有时用黑线,我记不得她究竟用的是哪一种。我真希望她老用一种颜色的线。为这事,我一定要狠狠揍锡德一顿,教训教训他!”

汤姆不是镇上的模范儿童。他非常了解那位模范男孩,而且十分讨厌他。

不到两分钟的工夫,汤姆早忘了所有的烦恼。倒不是因为他的烦恼不比大人们的沉重、痛苦,而是因为眼下一种新的、更有诱惑力的兴趣淡化并赶跑了那些烦恼──正如人们遇到新鲜事时的兴奋劲儿能使他们忘掉原有的痛苦一样。这新兴趣就是吹口哨的新招,是汤姆刚从一位黑人那儿学来的,他正忙于找一个没人打搅的机会好好练练。这种新吹法很奇特,在吹奏时将舌头断断续续抵住上颚就能发出一种轻柔的、像鸟儿叫似的奇特的音调──读者只要曾是一个孩子,一定还记得这种吹法。用心和勤练很快使汤姆掌握了诀窍,于是他一路溜达,吹着很溜的口哨,心里说不出的高兴。他这时的感受跟发现了新星座的天文学家差不多──毫无疑问,就其强度、深度和纯粹性而言,这孩子的快乐要远远超过天文学家。

夏天的黄昏很长。这时天还没黑,汤姆突然停止了吹口哨。他面前出现了一位陌生人──一个年纪比他大一点儿的男孩。在圣彼得斯堡这个又穷、又可怜的小镇里,一个新来的人,不论什么年纪、是男是女,都是令人注目的希罕事。这男孩穿得很体面──在不是周末的日子,这穿戴实在是够讲究的。

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。他戴的帽子很俏皮,紧身短外衣既新又干净,他的紧身裤也是这样。那天才是星期五,他居然已穿上了皮鞋,还系着一根领带──一根鲜亮的缎带。他浑身上下有股城里人的傲气,而此时汤姆的活力好似被啃去了一大截。汤姆越是盯着男孩华贵的打扮瞧,越是朝这套时髦的服装翘起鼻子,同时也越感到自己的衣服既寒酸又破烂。两个孩子都没开口说话。如果其中一个人走动一下,另一个也会跟着走动一下,但都是横着走,绕着圈,他们始终脸对着脸、眼睛对着眼睛。最后汤姆说道:

“我要揍你!”

“我倒想看看你怎么揍。”

“哼,我就要揍你。”

“不,你不行。”

“我要揍你。”

“不,你不能。”

“我能!”

“你不能!”

“能!”

“不能!”

一阵难堪的冷场。然后汤姆说:
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“这好像不关你的事。”

“哼,我就是要叫它关我的事。”

“好吧,那你为什么不这么干呢?”

“你只要再多说一句,我就要管。”

“就要多说,就要多说,偏要说!看你怎么办。”

“哼,你以为自己挺能干,是不是?要是我想动手,就是把一只手绑在后面,照样能揍你。”

“那你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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