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前,铁柜山下,住着老两口。他们俩开了一块荒地,栽种一点蔬菜瓜豆,过着苦日子。
这一年,天气大旱。天上不下雨,河里水晒干;种子不发芽,菜苗不出土。春天过去了,老两口的菜园还是一片白地!他们好忧愁啊,眼望着荒凉的菜园,不住地唉声叹气!有一天,他们忽然发现菜园里有两棵茁壮的嫩芽芽,顶破干硬的地皮,冒出头来了。一棵芽芽粉红,一棵芽芽翠绿。老两口好欢喜啊!
早松土,晚锄草,十里路担来清泉水,一勺一勺舀着浇。这两棵稀罕的芽芽呵,一天比一天长得高。
红芽芽长了八尺八,蔓蔓爬上葫芦架。生绿叶,开黄花,黄花落了,结了一个大金瓜。
绿芽芽长了三尺三,长长的藤儿南墙上牵。开的什么花?粉红花。结的什么果?银豆角。豆角有多少?只有一个,像弯弯的月牙儿。
三月出芽,四月生叶,五月开花,六月结果,七月八月,瓜儿熟了,豆角饱了;老两口儿选了一个风和日暖的好日子,去到菜园里,一个去摘金瓜,一个去采豆角。
老头儿走到瓜架下,还没有动手摘哩,金瓜自己落地了;老婆儿走到南墙下,还没有动手采哩,银豆角自己离藤了。
瓜儿落下地,一分两半,瓜壳里睡着一个憨敦敦的胖娃娃。
豆角离了藤,裂开口儿,豆角里躺着一个嫩生生的俊女儿。老两口大吃一惊,回头就跑,只听后面连声叫:
“爹爹,爹爹,您别害怕,我是您的亲娃娃!”
“妈妈,妈妈,您别惊疑,我是您的亲女儿!”
“妈妈”,“爹爹”,“爹爹”,“妈妈”,一声、两声、三声;叫得那么亲热,叫得那么甜蜜,叫得老两口站住了脚,叫得老两口回了头,直叫得老两口眉开眼笑走上前。老头儿抱起金瓜壳里的小儿子,老婆儿抱起银豆角里的小女儿。老两口儿好欢喜啊!
老两口给自己的儿女取下了名儿:哥哥叫“金瓜儿”,妹妹叫“银豆儿”。只愁生不下,只愁长不大;转眼几年,金瓜儿银豆儿都长大成人了。
金瓜儿帮爹爹种菜。他人虽小,本领不少:种苹果、栽葡萄,侍弄得蔬菜一片绿,破破烂烂的小菜园,变成整整齐齐的花果园。看风景,美得很;论出产,富得很。春种秋收,不用爹爹再操心。
银豆儿帮妈妈管家。她手脚儿勤,心眼儿灵:论针线,比裁缝;论茶饭,胜厨师;论气力,赛男儿。南山打柴,西河担水;碾下的米,珍珠黄;磨下的面,雪花白。她又养鸡鸭又养鹅……家中事不论大小,安排得有理有条,不用妈妈再操劳。
有了这一对能干的儿女,老两口欢欢乐乐,过着好光景。这一年,金瓜儿的菜园里,结了个出奇的大冬瓜,长得像碌碡那么大,像碧玉那么光滑。金瓜儿在冬瓜上面刻了四个字:“冬瓜王子”。
银豆儿的鸡群里,出了只罕有的大公鸡,羽毛像美丽的彩霞,脚爪像一双铁钩,头顶的鸡冠像一朵大红花。一声长鸣,能唤出东海的太阳,展翅高飞能直上九天云外。银豆儿给公鸡脖子上挂一面小牌牌,上面写了四个字:“雄鸡将军”。
南庄有个李员外,有一天,他骑马路过铁柜山。猛看见这山下美丽的花果树木,一心想霸占。他说:“这是我的地界,谁在这里种菜?”左右跟班一打听,领来白发苍苍两老人。李员外对老头儿说:“这山是李家山,这地叫李家园。你们在我土地上种菜栽树,为什么不纳粮交租?”
老头儿一听生了气,说:“这山,原是个荒草山;这地,原是个石头滩。我辛勤劳动四十年,才开下这一片花果菜园!”
老婆婆接着说:“这菜,是我儿女种的;这树,是我儿女栽的。我们就是这里的园主,为什么要给你们纳粮交租?”
“你们的儿女在哪里?赶快把他们叫出来!”
“我们的女儿叫银豆儿,我们的儿子叫金瓜儿。一个去砍柴,一个去卖瓜,他们恰巧不在家。”
“不在也罢,就和你们说话。”李员外冷笑一声说,“官凭印,虎凭山,土地要有契约管。你们既是园主,手里可有地契?”
地契?没有。老两口你望我。我望你,说不出一句话。
“你没地契,我有地契,种了找的园子四十年,官粮地租从头清算。”李员外这么一说,随身的管家端起算盘一拨拉,算下黄金白银各十两。“黄金白银,限你们三天交清。交不出金银,把他们一家赶出门!”
李员外走了,老两口心里好愁闷,三天期限,哪里去变二十两金银?金瓜儿银豆儿回家来,听说这件事,心里很气愤。可是,看着爹妈愁眉苦脸的,只好安慰两位老人说:“爹爹妈妈不用愁,咱们有两双劳动的手,能从没有变出有。人人都说:铁柜山里金银多。我们俩登山寻宝,一定要把黄金白银找到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