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28年7月的一天,在安化县很高很高的栗林界上,天上飘着阴云,一个屋里走出一个伢子来,你看他单瘦的身材,蓄着“锅铲”形头发,一双水灵灵的大眼,多么逗人爱呀,他背个烂斗笠,手执钓鱼竿,来到小溪边,便蹲下身子钓起鱼来。他把烂斗笠罩在头上,眼睛不注意水面的动静,却不停地向四面张望……
他叫曹不夷,人们都叫他夷伢子,今年13岁啦,别看他年纪小,可他是个很聪明、有志气的好伢子。1926年农民运动兴起的时候,他爸爸入了共产党,姐姐曹再清当了妇女会委员长,夷伢子也不甘落后,他第一个报名参加了儿童团。
“哇呀、哇呀……”忽然,东山上掠飞一群乌鸦。夷伢子的大眼立即警觉起来,他注目一看,只见山林里冒出一队黑狗子来。他的心立即像弓弦一样绷紧了。夷伢子的姐夫蒋梦苏,是县农民协会组织委员,反动派千方百计抓他,都没有抓到,现在正躲在家里,刚才,他钓鱼是假,帮姐夫放哨是真。夷伢子三脚把做二步走,二步把做一步行,飞跑进屋,大喊:“姐夫,快跑呀,黑狗子来了!黑狗子来了!”
姐夫急忙从楼上跑下来,从大门出去是来不及了。怎么办?夷伢子急中生智,取下烂斗笠往姐夫头上一扣,又把钓鱼竿递与姐夫,连忙把姐夫往后园推。后园围墙很高,姐夫心慌意乱,爬也爬不上,爬上去又摔下来,好不叫人心急呀!夷伢子陡生妙计,他一个箭步赶到墙下蹲着身子,急叫道:“姐夫,快,快,快踩到我的肩胛上……”
“嘭嚓——”这时,黑狗子破门而入了。夷伢子见姐夫安全脱险了,心中好高兴。但是,自己来不及跑了,便蹲在菜园里假装搞起菜来。
黑狗子一进屋,真是搞得鸡飞狗上屋。他们没有抓到蒋梦苏,便捉了夷伢子,捆到屋柱上。然后,翻箱倒柜抢票子,杀猪杀鸡杀鸭子,十几个黑狗子跳进塘里,把水捣成泥浆,抓着活蹦蹦的鱼儿下油锅……
黑狗子酒醉饭饱以后,就把夷伢子带到栗林曹氏宗祠(cí)审讯。黑狗子排长曹良才,喷着满口酒气,问:“夷伢子,你姐夫躲在哪里。”
“不晓得!”夷伢子生硬地回答。
曹良才鹞(yào)子眼睛转了一转,心想,细伢子爱糖,忙从袋里摸出一把钞票,嬉皮笑脸地说:“你快说出来,我——给你买糖吃!”
夷伢子心里明白,黄鼠狼给鸡拜年——不安好心,白了他一眼,说:“你抢了我家的票子,去孝敬你的爷老子吧!”
曹良才恼羞成怒,痰喷水喷道:“这小暴徒,不识好歹,给我打!”
黑狗子得令,一齐动手,将夷伢子用索子吊在梁上,直吊得他骨胳“嚓嚓”作响,冷汗直往下淋。黑狗子用破开的竹片打他的屁股,打一下夹一下,夹得碎肉往下掉,痛钻心肝。这时,他真想哭叫:“妈呀!”不过还未哭出声,想起了双目失明了的妈妈,这时还躲在楼上,要人给她送饭呀!妈妈要是听见我哭,她会更伤心地哭啊!他忍住泪水,破口大骂:“你们这些狗强盗!”他越骂,敌人越打,结果,屁股被打成两个大洞,殷红的鲜血染红了一大片土地,他昏死过去了……
夷伢子被痛醒过来。当他微睁开眼,曹良才叉腰瞪眼,满脸狰(zhēng)狞(níng):“小暴徒,快说,说出来我就放你回去!”
夷伢子全身麻辣火烧,疼痛难忍,他眼见曹良才就像一只横行的螃蟹,恨不得一口把他吞下去。可是身子像散了架似的,站不起来,他心生一计,说:“你、你蹲下来,我跟你讲。”
曹良长信以为真,乐得忘了一切,连忙蹲下身去。冷不防,夷伢子使出全身力气,飞起一脚,踢中他的鼻子,骂道:“这就是 我的实话!”
曹良才被踢了这一脚,吃了大亏,即时,鼻孔流出“苋(xiàn)菜水”。他暴跳如雷:“给我用笪(dá)香火烧,烧死这个小暴徒!”
夷伢子大骂,黑狗子越烧,他的眼睛被烧瞎了,黑狗子又用纸捻(niǎn)蘸油烧他的肉,夷伢子被烧一下,痛醒一下,口里喃喃念道:“共——共——共产党,要帮我报——报仇——的……”
我们的小英雄,就这样被敌人活活折磨牺牲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