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天上午,我们在牛角湾割草,狗剩突然神秘地说:“咱们到南河滩摸德顺爷爷的西瓜吧!”“行!”四虎乐得蹦起来。但是,怎么去摸呢?德顺爷爷吃睡都不离瓜田。大家都蹙(cù)起了眉头。“有了,都过来!”狗剩把我们找到一堆,头抵头说出了他的主意。“咳(hāi)!绝啦。”四虎跳起来喊。可当他看到蹲在一旁的山菊时,便像泄了气的皮球,一下子坐在地上说:“那山菊怎么办?”“让山菊先回家,等咱们摸来西瓜再叫她……”“谁稀罕你们摸的西瓜,不是自家的,吃了会肚子疼。”没等狗剩说完,山菊就红着脸气呼呼地走了。
山菊走后,我们很快来到河边。狗剩领头先把身上脱得一丝不挂,用稀泥把全身糊了起来,活像刚从土里钻出来的豆虫儿。接着,我们也像他那样用泥糊起来,然后向瓜田爬去。此时正值中午歇晌,田野里一片寂静。德顺爷爷正坐在瓜棚下聚精会神地卷着喇叭烟。狗剩爬过去了,四虎紧跟着,我和栓柱胆小,留在后边当二传手。正当他俩就要爬进瓜田时,突然从瓜棚里传来一连串“咔咔”的咳嗽声。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喉咙眼,德顺爷爷叼着烟正朝我们走来。“怎么办?”我使劲贴着地皮一动不敢动,向旁边一看,狗剩、四虎也像蛤(há)蟆(má)一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。谢天谢地,德顺爷爷只走了几步就又转回了瓜棚里。趁着他往回走的当儿,狗剩和四虎已经爬进了瓜田,很快摘下两个圆滚滚、绿油油的大西瓜。当我们把瓜弄到旁边的苇塘时,德顺爷爷的那支烟还没吸完呢!
摸来了西瓜,我让狗剩回村去喊山菊。可是,过了一会儿,没见山菊来,我娘却气冲冲地闯进了苇塘。还没等我们把西瓜藏起来,我屁股上就挨了娘两巴掌。娘让我们先洗干净身子,穿上衣服,然后逼着我们去把西瓜还给德顺爷爷。摸瓜容易送瓜难,我们互相推托,谁都不想抱西瓜往回送。就在这时山菊来了。我们虽然怀疑是她给娘报的信,恨她,可一看地上的西瓜,就又求救似的望着她。她二话没说抱起一个西瓜就往瓜棚里走,我也不情愿地抱起了另一个西瓜,胆怯地跟在山菊后面向瓜棚走去。
德顺爷爷见我们给他送瓜来了,笑着说:“孩子,别不好意思,刚才我已经看见你们了。知道你们摘的瓜不熟,想喊你们,又怕吓着你们。来,我这里有熟的。”说着德顺爷爷把瓜放在桌子上,操起刀来就切,这时我已羞得满脸通红,拔腿就跑,背后传来德顺爷爷哈哈的笑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