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铎
在我的记忆里,一提起中山路上的海滨食品店,就会一下子回到将近50年前。那是上个世纪的六十年代初期,我才五六岁,就常听母亲每每提起“万源永”这家商号的名字。后来,知道“老万家”还有“万香斋”“万国洗衣店”和“万宝银楼”等等,其实这都是当时青岛有名的“老字号”。而“万源永”就是“海滨”的前身,是我童年里感觉最神奇的一家商店。
现在想来,“万源永”到底神奇在什么地方呢?就我所知,大概有三。
其一,这里的商品非常新鲜奇特。大凡全国知名的商品品牌,或者说是稀有品种,就常常会在这里不经意地“冒”出来,引发了一段老青岛人的“民间品尝热”。比如说,当时青岛几乎见不到荔枝,而我最早吃到的荔枝,就是母亲带我从这里买到的。还没出中山路,母亲就催促说:“快吃吧,荔枝一时一变,越早吃味道越甜美!”老青岛话叫“尝尝鲜”,果然,那一斤荔枝,还没等回到家,便下肚儿了。
其二是这里的服务特别周到、精细。比如说,无论是大人孩子来买东西,从不“割秤”(青岛话:短斤缺两)。有时,还可以零卖,多少都有包装,很像是上海、广州的服务。有年冬天,母亲病了,想吃香蕉。我问:“哪里有卖香蕉的?”母亲说:“到‘万源永’看看吧,不过这时香蕉的皮已经黑了,但肉是白的。只要硬实,就是好的。”我一进店门,果然有一大盒子香蕉,黑黑的,摸起来硬实实的。售货员说你少买几个吧,冬天的香蕉很贵。我记得一共花了一块五毛钱,买了七支小香蕉。临走时,售货员还给用牛皮纸包好,贴上四方的红扉子,再用纸绳五花大绑了,让我提着回家了。现在想一想,感慨系之 !当时,这可是对待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啊!
其三是商业理念灵活。老青岛人都知道,在“海滨”不光能够买到中国南方、北方时令的最新鲜的水果,而这里的烟酒糖茶、蜜饯、干果、罐头、酱货和小海产品应有尽有。其商业理念直追最新时尚。比如说,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后期,我国进口了一批“伊拉克枣”,形状两头尖而长,非常甘甜,在青岛最先面市的,也是“海滨”这家食品店。虽然“海滨”当时的店名叫“前进食品店”,可是在我们的心目中,它还是“海滨”,有包容,有胸怀的“海滨”。
“海滨”后来的故事大家就都知道了,但我还是时时想起童年和“海滨”。